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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2020-04-06    作者:邀月2019    来源:www.9969xs.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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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五)

  虽然赖赖的确无心,可是他却深深地伤害了晨晨,当时的晨晨是那样的无助,周遭除了杨儿连一个交心的人都没有,拖着被感染病毒的躯体,又被自己的母赶出家门,再加上赖赖生日那天的事,晨晨即使再坚强也恐怕支撑不下去了,他心力交瘁,甚至哀莫大于心死,在那样的环境之中晨晨心底又萌发了自杀的念头,毕竟我已经找到了另一个深爱自己的人,晨晨心里最重的担心也已经卸下,这世间,这残酷的人世间恐怕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留念了,即使是努力地继续生活,可是也总得有一个希望、有一份寄托,可是当时的晨晨真的感到迷惑,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是什么样子,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活,这样继续生存下去一定会给周遭的人带去很多的麻烦,尤其是杨儿,她一个女孩子为了自己默默地付出一切,又离乡背井,晨晨实在不忍心再这样继续下去,他甚至跟我有了同样的想法,觉得自己是瘟神,觉得自己是只会带给别人灾难的祸害,可是一想到冬冬跟自己说过的话,如果因为不能承受苦难而自行了断生命,那么他的痛苦便会延续到来世,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晨晨可不想这样,因为他今生的努力,只是为了来生能够陪伴在赖赖身边,并且只要达成这个心愿自己便可以成为全天下最最幸福的人,抱着这个念头,晨晨依然活着,努力而又艰苦地活着。

  杨儿回忆,记得有一次她曾无心对晨晨说,晨晨有这样的想法会不会是迷信,人恐怕没有来世吧,其实当时杨儿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可是晨晨却一下子痛哭起来,甚至用乞求地口吻让杨儿不要说出这样的话,我能了解晨晨当时的心情,如果没有来世,那他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希望就彻底破灭了。其实我真的不知道人究竟有没有来生,我想晨晨心里也始终这样怀疑,只是自己不愿意去想、也不愿意去猜疑,他宁可活在幻想之中,因此不停地劝慰自己是会有来生的,一定会有的,在了解了晨晨这一番心情之后,我也完全相信了,人会有来世,而晨晨的来世一定会很灿烂、一定会很幸福,我愿意成全他和赖赖,而自己和晨晨今生的缘恐怕只有寄望于第三世了。

  在被赖赖伤害之后的晨晨,心里已经彻底放弃了,他不愿意再去打扰赖赖的生活,不愿意再给赖赖带去烦恼,晨晨曾经想过就此从赖赖的生命中完全消失,消失得彻彻底底,可是晨晨做不到,他怎么做得到呢?后来晨晨得知赖赖在寒假里仍然会到学习去上课、补习,这总算是上天对晨晨的一点儿怜悯,于是每天早上不到六点晨晨就悄悄地爬起来,轻手轻脚地洗漱并且换好衣服,然后偷偷溜出门,一个人跑到赖赖的学校里,站在面朝操场的一栋教学楼里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的只是赖赖走进校门的那一瞬间,每次看到赖赖的身影出现,穿过操场进了教学楼,晨晨脸上总是洋溢着微笑,心里也感到无比幸福。

  很多时候,即使是冬天,赖赖也会和几个男同学在操场上打篮球,这已经是赖赖多年的习惯了,也算是晨练吧,我记得晨晨之前曾经跟我说过,多年前正是在操场上打篮球的赖赖吸引了自己,而自己最喜欢的也是在球场上卖力投篮的赖赖,过了这么多年,现在又可以重新看到这一幕,晨晨心里真的很激动,甚至是感慨万千,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在操场上活跃着,偶尔地还会和身边的几个女生说说笑,看来赖赖还是跟以前一样深受女同学的喜爱啊,晨晨多么羡慕她们呀,她们可以和赖赖走得那样近,可是晨晨却只能远远躲在角落里注视着自己心爱的人,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

  晨晨知道自己的身本来就不好,他心里更清楚如果杨儿知道这事一定会阻止的,因此他始终瞒着杨儿,也会在赖赖上课之后赶紧回家,有时候杨儿还在睡觉,有时候杨儿已经醒了,晨晨便会撒一些谎,这样的日子晨晨一直偷偷地的持续着,没有一天间断,即使是狂风骤雨,又或者下雪,晨晨的身影总会准时出现在学校的教学楼里,迎接着那激动人心一刻,即使会引来周遭很多同学疑惑的眼神,可是晨晨当时已经完全顾及不了那么多了。

  天气越来越冷了,而晨晨每天早起出门自然会着凉,终于在一个礼拜之后病倒了,发烧很严重,可把杨儿给吓坏了,她帮晨晨给酒吧老板请了假,本来是要送晨晨到医院去治疗,可是晨晨为了节省开销,执意说只要到楼下的诊所输液就好,杨儿劝不动晨晨也只得这样办了。每天下午陪着晨晨打点滴,然后又要忙着给晨晨做饭,可是晨晨始终一点儿胃口也没有,每天也只是吃一、两口菜,这让杨儿看了更是万分心疼,也总会躲在厨房里偷偷地流泪,那段时间杨儿真的很辛苦,细心地照顾晨晨年的饮食起居,晚上还要到酒吧去打工,下班回来自然就倒下沉沉地睡去了,第二天也总会十一、二点才起床,晨晨始终没有吵她,他知道杨儿的辛苦,心想就让她好好地多睡一会儿吧,这样一来,也不会影响自己到学校去看赖赖,可是正是因为这样,晨晨的病情越发严重了,再加上晨晨吃不下饭,几天下来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杨儿不明白,为什么治疗会没有用,她始终想不明白,直到那一天她终于查清了真相。

  早上六点,晨晨一如既往偷偷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到厨房洗漱,因为病情实在很严重,晨晨的动作显得特别缓慢和迟钝,一不小心把放到桌上的水杯弄翻了,水杯掉在地方发出的声音正好把杨儿给惊醒了,可是杨儿并没有立刻起身,她不明白为什么晨晨这么早起床,于是在晨晨换好衣服出门之后,杨儿也赶紧跳下床,披上外套追了出去。

  杨儿一直偷偷地跟在晨晨身后,看到晨晨上了公车,杨儿也赶紧跟了上去,由于这个时候正是上班、上课的高峰,车上的乘客自然是很多,而晨晨因为病情严重只得拉着扶手,倚靠在栏杆上,这样一来才没有留意到杨儿的存在。杨儿跟在晨晨后面下了车,她看到晨晨进了一所学校,杨儿很疑惑,不知道晨晨要到这里来做什么,于是她悄悄地跟着晨晨上了那栋教学楼,她看到晨晨靠在墙角站着,脸上的神情很憔悴,却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学校的大门。

  就这样,杨儿静静地等待了十几分钟,晨晨仍旧没有一点儿行动,每每听到晨晨的咳嗽声,杨儿心里就更加担心和着急,于是她再也忍不住了,开口大声地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晨晨被背后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猛地一回头,他看见杨儿带着气愤的神情一步步的走到自己跟前,晨晨尽量的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吃力地说:“那个……”

  “你到底要做什么呀?明明知道自己病得不轻,还有偷偷跑到这个鬼地方来,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有多么虚弱吗?成天输液、打针,我说呢,怎么会一点儿用都没有,原来是每天都跑到这里来吹风受冻,难道你不想康复起来了吗?为什么这样不爱护自己的身子呢?”不等晨晨开口解释,杨儿便很激动地冲着晨晨大声吼着。

  “对不起!”说这话时候晨晨低下了头,带着满脸的歉意,然后他又重新转过头去,看着正从学校大门走进来的赖赖,接着对杨儿说,“我只是想见他,真的很想见他!”

  杨儿随着晨晨的视线看了过去,这时赖赖正吃着手里拿着的面包,从操场上经过,杨儿不太确定地问:“他是,小赖?”

  “恩!”晨晨点了点头,脸上又洋溢起那种幸福的微笑,杨儿见了转身准备下楼,晨晨一把抓住了杨儿的手臂,疑惑地问,“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我要去找那个混蛋,生日那天把你赶了出来,我还没找他算帐呢,他怎么能这样对待你呢?我要去骂骂他,你不要拦住着。”

  说完这话杨儿用力甩开了晨晨的手,正准备冲下楼去的时候,晨晨因为失去平衡一下子摔在了地上,杨儿见状赶紧调转头来,蹲在地上,试图把晨晨搀扶起来,可是晨晨却倔强地拒绝了,只是上说着:“请不要去,我并不讨厌他,不会恨他,也没有责怪他,正是因为这样的心情所以我才会每天跑到这里来,目的仅仅是看他一眼,这样我便已经足够了,杨儿,不要去惊动他,求你了,如果你去了,那么我就失去了这个见他一面的机会,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恐怕今生今世都再也见不到他了呢!”

  看到晨晨这乞求般的神情,杨儿犹豫了,也心软了,可是一想到晨晨的病情,杨儿还是有所顾忌:“可是你的病要怎么办?你这样下去病情会越来越严重的,你不要命了吗?晨晨,在我看来你一直是个勇敢、坚强的人,你现在怎么能这样自暴自弃呢,请重新振作起来吧!”

  “不能陪在季平身边,不能陪在母身边,我的人生已经完全没有意义了,只有每天早上在这里看一眼赖赖,我才觉得还有一些振作,甚至是继续生存的动力,我只想这样而已,我活得好累,好辛苦,即使心里有了委屈也要勉强装作一副勇敢的样子,我不要再继续这样的生活,我不要,杨儿,不管我怎么说你都永远不能了解,你不要再管我了,回重庆去吧,不要再管我了!”说这话的时候晨晨已经泣不成声了。

  “不!请不要说出这样的话,我怎么能不管你,我怎么能够丢下你一个人回重庆呢!”杨儿的情绪很激动,脸上也挂满了泪水,“我能够了解,那种想要见心爱的人一面的心情,我当然能够理解,可是晨晨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呀,你这样下去怎么行呢?难道不怕季平会为此而担心吗?你想要到这边来看赖赖,我不会阻止你,可是你一定要把病养好,我陪你来,从今以后,我每天都陪你来!”

  听杨儿这样说,晨晨心里顿时满是感动,他再也说不出话来,于是只是拼命地点头。从那以后晨晨便很配合医生的治疗,几天下来病情也已经大有好转,而杨儿说过的话也始终兑现着,他时常陪着晨晨到这所学校来,看着在操场上打篮球的赖赖,看到晨晨脸上满意的笑容,自己竟被这画面感动得哭过好几次,其实杨儿始终不知道她这样做是对还是错,会不会有些对不起我,可是看到晨晨这么开心,这便比什么都重要了,在杨儿心里跟我的想法一样,她没有觉得晨晨花心,反而因为晨晨对我的付出,还有对赖赖的执着深深地打动着,那样的彻底,那样的敬佩。

  可是晨晨的身体这样下去果然是吃不消的,有一回杨儿陪着晨晨去学校看赖赖,从学校出来的时候杨儿到街边的小摊去给晨晨买早点,回来的时候却看到晨晨晕倒了,当时真的把杨儿给吓坏了,立即打了医院的急救电话,虽然晨晨被及时送到了医院,病情也得到了控制,可是杨儿心里还是很不放心,周遭又没有一个可以帮着拿主意的人,于是杨儿便给宝儿打了电话,简单说明了一下晨晨的情况,也正是因为这样使得宝儿心里忐忑不安,总觉得晨晨恐怕会命不久已,如果还不把真实的情况告诉我的话,兴许会害得我们连最后一面都见不着,而那个时候我也正准备回家过年,宝儿几经斟酌,反复思量,终于在我临行前的那个晚上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我。

  那个时候的我真的被吓坏了,一切来得那样的突然,那么让我措手不及,我一直误以为晨晨是背叛了我,可后来才知道事实并不是那样,晨晨的所作所为完全是为了保全我,我崩溃了,内疚、自责占据了我整个心灵,于是我回来了,并且四处的寻找着晨晨的下落,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我终于在二零零三年的二月五号和晨晨在街头重逢了。

  杨儿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在聆听了整个我没有参与的有关晨晨的经历之后,窗外天已经了下来,而我的心情却出乎意料的明亮起来,虽然听了杨儿的叙述,让我知道没有我陪在身边的日子,晨晨实在经受了很多的委屈,或许这些事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算不上什么,可是对于当时的晨晨,对于那个被感染并且不知道什么何时会结束生命的晨晨来说,那是多么沉重地打击,然而晨晨始终没有倒下,始终坚强的面对着一切,这些勇气想必是我一辈子也学不会的,我由衷地敬佩晨晨,忽然之间觉得自己对晨晨的感情已经从爱升华到一种类似于崇拜的境界,更像是一种对宗教的信仰,一生一世都不愿违背、都不愿割弃。

  我低下头看着那个木头盒子,眼前仿佛浮现了晨晨把最重要的文字收藏到盒子里的画面,脸上还洋溢着那独有的微笑,我知道,即使我不把盒子撬开,晨晨在天之灵也一定会帮助我,帮助我找到钥匙,然后打开盒子,同时也是打开晨晨的心灵,我坚信,一定会有这样一天的。

  “那个……”杨儿突然开口,我转过头去看着她,虽然脸上挂着泪,却始终微笑着,杨儿迟疑了一阵,继续说道,“其实,一直以来晨晨都很担心你也会被感染,虽然据晨晨所说你们并没有性方面的接触,可是尽管是这样,他心里还是很害怕,所以,我认为你是不是应该到附近的医院或是卫生检疫部门做个检查呢!”

  听了杨儿的建议,我心里忽然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并不是担心自己和晨晨这么长时间的接触而有被感染的可能,而是觉得无比地心疼晨晨,我甚至觉得如果真的去做了检查,从某中意义上来说反而是对晨晨的一种不敬和藐视,所以我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冲杨儿摇了摇头。

  “可是这样的话心里没底不是会忐忑不安吗?其实我知道你一定没有被感染,可是做了检查,然后把检查的结果告诉晨晨,他一定会很安心,并且会很高兴的,不是吗?”

  “那么,你同样也和晨晨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你会担心自己被感染吗?你又去做过检查吗?”面对我的疑问,杨儿摇了摇头,我满意地微笑了一下,然后问,“为什么?”

  杨儿一下子怔住了,思索了一阵,可心里还是没有答案:“我也说不清楚,反正自己就是连想都没有想过!”

  “那是因为你和我一样,深爱着晨晨的缘故呢!”见我说得这样的坦白,杨儿忽然有些难为情,把脸转了过去看着窗外的夜景,我也觉得似乎自己说得太直接了,于是把话题移到了自己身上,“反正我是不会再接受别的人,不会再接受另一段感情,更不会和别人发生关系,这样一来即使自己被感染,也绝不会传染给别人,那么又何必要去做检查呢,而且我相信,晨晨会保佑我,我一定会平安无事,你也一样!”

  我一面说着,一面把视线也移到了窗外,看着天空中仍旧孤零零的月亮,真的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就在这个时候,房间的门被敲响了,外面传来的是母亲温柔的声音,原来她已经做了晚餐,我把木头盒子放进抽屉里,和晨晨当初送我的那个风铃放在同一个抽屉里,用袖口擦去脸颊的泪水,拉着杨儿的手出了房间。坐在餐桌前,父母见我今天的气色相当好,脸上也露出了欣慰和安心的笑容,我也一样,始终微笑着,因为我知道,晨晨就在我身边,时时刻刻守护着我。

  虽然已经进入了十一月秋末初冬,可这天窗外的天气却是阳光明媚,温柔的阳光洒在地面上,并不刺眼,反而带给我一阵阵温暖感觉,吴勇和小游早在一个礼拜之前就回了重庆,毕竟他们在那边还有生意,杨儿因为回去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做,于是便一直留在我身边,我知道她是放心不下我,总是觉得我会做出什么傻事来,可是在我心底却早已经没有了这样的打算,因为这是我之前对晨晨的承诺。

  看着窗外来往的人群,我突然有了一种独自出去散步的心情,或许是在我的记忆里已经锁定了这样的印象,每次在风雨过后、每次在明媚的午后,我总能与晨晨在街头相遇,也许是怀揣着这样的幻想,我跟母亲和杨儿打了声招呼,便独自一人出了门。

  当我打开大门,第一脚踏到大街上,感受无比幸福的阳光时,我忽然觉得自己从脚跟开始都变得有力,好像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活力,甚至连步伐都变得轻盈起来,我渐渐地放慢速度,不忍心错过周遭这些美好的画面,甚至连街边推着手推车卖馒头的老大妈、又或者是放学之后几个结伴回家的小学生,甚至是午休时坐在路边一面吃着盒饭一面闲聊的民工,此刻在我眼里都成了一道道极具特色的风景,那一张张陌生的脸孔也顿时似乎面善了许多,我用心去感受着他们的生活,感受着他们此刻的心情,虽然我不一定能够完全领会,可是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从他们身上重新看到了生活的方式、重新嗅到了生活的气息。

  那一天其实我并没有去很多地方,大部分的时候仍旧是停留在我和晨晨初识的那座大桥上,同样的夕阳西下、同样平静无波的河面,我沉下心来,把自己的思绪停留在这一刻,就好像是希望把太阳永远定格在坠入河里的瞬间,那样的光彩耀人、璀璨夺目,我听到了河水的澎湃,那是只有用心才能够听见的咆哮声,巨大得震耳欲聋,太阳仍旧在慢慢下沉,而残留的光芒却把河面照耀得晶莹剔透,多么妙美的景象,我静静地欣赏着。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一下我的肩,我没有下意识的立即回头,而是怔住了,会是谁?是晨晨吗?我有些不敢回头去看,因为我知道我一定会失望,可能身后那人见我半天也没有丝毫反应,于是便开口叫了我的名字,这个声音这样熟悉,我顿时回头,原来是周阳,真的是周阳,我的心情就像是平静的河面突然被坠物破坏,兴奋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可是除了高兴我心里还是有很多的顾忌,我知道周阳和晨晨是最要好的朋友,可是晨晨现在已经不在了,这个消息我要怎么开口跟周阳说起呢?他是一定会询问的,可是毕竟连我自己都不能接受和不愿相信,我真的是难以启齿呀,于是我决定跟周阳说谎,同时也是在跟我自己撒谎。

  “季平,真的是你呀,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呢,几年不见,头发都留这么长了,还穿衬衣,怎么?现在开始走成熟路线了呀?”周阳开玩笑地说,脸上的神情也显得格外热情。

  我低下头不好意思地傻笑了一下,然后上下打量了周阳一番,比起几年以前周阳倒是没有多大的变化,仍旧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只是在穿着方面略显老成了一些,是呀,回头想一想,我们的确是有很多年没有见面了,于是我问道:“周阳,你不是去深圳工作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是呀,当初去了深圳,可是只是在那边呆了几个月,后来就跑到上海去了,我一个姑妈在那边开餐厅,我就过去帮忙,还学了几招厨艺呢!”周阳一面说着,一面转过身去,把手搭在石栏上,脸上依旧微笑着,“我上个月初回来的,对了,我去晨晨家找过他,可是那房子是空着的,怎么?他们搬家了吗?”

  听了周阳的话,虽然事先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我的心还是猛地一震,我尽量让自己平定下来,不愿让周阳看出一丝的绽,一字一句地说:“恩,晨晨的父亲被调回郑州工作,他们一家人也自然跟着搬回去了。”

  “嘞?这样呀,那你和晨晨怎么办呢?不是见不到面了吗?”说这话的时候周阳的神情显得有些着急。

  我赶紧摇了摇头,说:“不会呀,虽然不能见面,可是我们时常都会聊天、谈心,也会有心灵的沟通呢!”

  “哦,通过电话吧!”

  看着周阳误解了我的意思,我没有再解释,事实上我也并没有说谎,虽然不能和晨晨见面,可是我们时常会在梦里,甚至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沟通,我真的能够听到晨晨的声音,我之所以没有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周阳,并不是担心他会责怪我什么,而是因为那个字实在无法从我的口中被说出来,我知道我是在自欺欺人,可是我做不到敞开心扉,更接受不了事实,于是我有意无意地岔开了话题:“那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呢?”

  “我呀!现在在一家电脑公司上班,这不,我刚到一个客户家,他说电脑有问题,我去帮他整修一下,其实都是一些跑腿的活儿呢!”周阳说着脸上又露出那种爽朗的笑容,他看了看了表,接着对我说,“走,到我们公司去坐一会儿吧,我六点钟就下班了,然后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好好聊一下,离开这里之后我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你和晨晨呢,你可得好好跟我说说。”

  我看了一眼海关大楼顶部的时钟,现在已经过了五点半,我正犹豫着要不要答应周阳,他却一把拉住我手,扭头就走,我也只好没有再拒绝。周阳的公司离这儿并不远,十几分钟便走到了,可能是接近下班的时间,因此周阳并不忙,他给我倒了一杯水,然后我们就那样闲聊起来,偶尔他去跟同事说话的时候,我便有机会打量一下周围,其实周阳所在的这家公司并不大,除了电脑维修以外,他们还有卖MP3,很久之后我也在他们这里买了一部,一直用到现在,虽然MP3里的歌时常更换,但唯有那首《First Love》却是始终保留的曲目,我喜欢在街上散步的时候听,我喜欢夜深人静时躺在床上听,我喜欢在写小说的时候听,但我更喜欢在思念晨晨的时候听。

  从周阳的公司出来,原本我们打算到外面吃晚餐,可周阳的母亲却打来了电话,说是家里已经弄好了饭菜,让周阳带着我这个朋友一起回去,我也实在是盛情难却,于是只好跟着周阳一起回去了,还好周阳的母亲我之前也见过几次,再加上她一如既往的热情,让我的心情不至于那么紧张,周阳的家还是跟原来一样,因为开的是一间“茶室”,所以吃饭的时候除了周阳的家人以外,还有一些前来打麻将的客人,气氛就更加热闹了。

  吃完了晚餐,周阳便带我到邻楼他的住所,因为自己家的房子本来就不宽敞,而后客厅又改成了“麻将馆”,因此周阳的母亲只得在二楼给他租了一间房子,周阳的这间房子倒是收拾得很整洁,紧闭着的衣柜、摆放着电视的平柜、还有摆满了各种CD的书架,我大概看了一下,宇多田光和滨崎步的碟子最多,我记得晨晨之前有跟我说过,周阳可是有一点日本迷的感觉,我很随意拿起一张宇多田的CD,很轻易地就找到了那首我和晨晨的最爱,我盯着那几个英文字母呆住了,还是周阳给我倒了一杯水,才把我的思绪重新拉回现实。

  周阳提议到楼下买几瓶酒,还说我们兄弟俩可以一面喝酒、一面聊聊心事,我没有拒绝,周阳很快的就从楼下的超市买回了酒和一些小吃,用电脑放着一些日文的音乐,我们就那些躺坐在床头闲聊起来,周阳显得有些兴奋,拼命给我讲他到了深圳,又去了上海的经历和情况,我也认真地听着,只是一提到深圳,我便会想起小青,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我们天花坠地交谈着,我也跟周阳讲述了在北京和重庆的一些趣事,虽然也有提及晨晨,可是却将坎坷和辛酸的部分有意的舍去了,好像那些不美好的记忆会从我的叙述之中而被渐渐地遗忘,甚至从未发生。一转眼,已经是夜里十二点了,周阳留我在这边过夜,洗漱之后,我们二人便平躺在床上,关着灯,盖着被子,电脑里播放的音乐仍在继续。

  我突然觉得此刻的感觉好亲切,好像似曾相识,可能是喝了酒有些醉意,我忽然有了很想将周阳搂在怀里的念头,可是这样的想法只是一闪而过,我始终没有那样做,虽然周阳放的音乐都是一些日文歌曲,可是我却没有听到那首我的最爱,于是我扭过头冲周阳说:“那个,我想听《First Love》!”

  “可以啊!晨晨以前也很喜欢听这首歌呢!”周阳一面说一面爬起身来,我看着他握着鼠标,在电脑上查找了一番,很快的,那首再熟悉不过的音乐顿时响了起来,回荡在整个房间里,我原本打算静静聆听,却被周阳的话给破坏了,“晨晨唱歌很棒的,我想你应该已经听过了吧,他不仅可以唱男声,还可以用假嗓唱女声的歌呢,我也是偶尔的一次跟他合唱才发现他有这个本领的哦!”

  “怎么? 你和晨晨合唱过歌曲?”我有些好奇地问,“那么,是哪一首歌呢?”

  “王力宏的《让你取暖》!”周阳说着便哼唱了起来,“看起来朋友很多,知心的没几个,而最关心的就是你,尤其在这些年后,分开的那么远,感情就更难说出口,回程的机票在手,也许明天就走,其实都可以更改的,只要你开口留我,只要一个理由,就能让我停留。”

  这首歌曲我在多年前也曾经听过,是王力宏和彭玲合唱的,当时就觉得歌曲的旋律特别的动听,歌词也写得很暧昧,再加上周阳动情的演绎,让我也顿时起了兴趣,便接着唱了下去:“别太晚、别太、别太烦,告诉我有没有人让你取暖,谈情感、谈孤单、谈平凡,虽然所有相聚都可能面对离散。”

  “下一晚、下一站、下一段,告诉我有没有人让你取暖,如果能再回到你身边,那些走在大街的日子多简单、多自然!”

  我和周阳一唱一合,我忽然想起周阳刚才说过的,晨晨也曾经跟他一起演唱过这首歌,顿时又觉得无比亲切,好像周遭都被晨晨的温暖包围着,好像自己的灵魂已经和晨晨交换,或者是融为一体,甚至自己在一瞬间就变成了晨晨本人,那样的感觉真是太微妙了,歌词的前几句一直在我耳边回响着,于是我便开口问周阳:“你和晨晨认识很多年,真的可以说是无话不说的朋友了,那么,你们有没有过同床共枕的经历呢?”

  “当然有过啊!”周阳转过头来看着我,接着说,“你也看到了,我家并不宽敞,所以便时常到晨晨家里过夜,那个时候我们都是睡在同一张床上呀,怎么?你不因为而这个吃醋吧!”

  “当然不会了!”我深怕周阳误会,于是赶忙摇了摇头,解释地说,“我只是想知道,想知道你和晨晨在睡觉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什么姿势?只是很想知道这个而已。”

  听我说完,周阳便和我四目相对了一阵,然后忽然抬起手伸到我的枕头边,我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很配合地抬起头,把周阳的手臂压在自己的脖子下面,再侧过身把手从被子里穿过周阳的胸膛,周阳也把身子微微地朝我转了过来,用另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这样一来,我便卧在周阳怀里,被他紧紧抱住了。我知道,这个姿势,就是晨晨和周阳之前在一起睡觉的样子,我感受着周阳的体温,用鼻子嗅着他的呼吸,想起此时此刻和晨晨之前感受是完全一样的,心情就变得顿时兴奋起来,甚至是莫名的晕旋。

  兴许是我脖子上佩戴的饰物把周阳的手臂给压疼了吧,他缩了缩手,然后问:“你脖子上戴的是什么呀?”

  周阳的话让我一下子清醒了许多,我把穿过他胸膛的手收了回来,放在自己胸前抚摩着晨晨留下的十字架,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这个是晨晨去郑州之前留给我的,其实就是你用币雕刻的那个十字架,你不会介意晨晨借花献佛吧!”

  “已经送给他了,这个东西便是他的,我怎么会介意呢!”周阳迟疑了一下,继续说,“看来,他真的很爱你呢,所以才会把这个留给你,你可得好好的保管哦。”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周阳的语气有些古怪,像是吃醋一样,但我确信他和晨晨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兴许是我多心了吧,我的手指依旧抚摩着十字架,忽然想起那个九寸见方的木头盒子,便随口说道:“不止是这个,晨晨还留下了一个木头盒子,可是他却没有给我留下钥匙,而我又舍不得将盒子破坏掉,所以至今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呢!”

  “木头盒子?”周阳的反应显得有些惊讶,然后他沉静了一阵,难道周阳见过那个木头盒子吗?我正在思索着,周阳便开口问我,“是不是一个九寸见方的盒子,外面还龙飞凤舞的雕刻着一些图案?看上去相当漂亮,还有些复古。”

  周阳描述的盒子外观和晨晨留下的一模一样,难道周阳真的见过?我赶紧追问着:“你怎么知道?”

  “那个盒子是很多年以前我和晨晨一起去逛夜市的时候买的,当时一见到那个盒子晨晨就说很喜欢,还说想要把自己最重大的秘密锁到里面,那个盒子外的锁一共配有两把钥匙,晨晨说觉得自己粗心大意,怕不小心把钥匙给弄丢了,那样的话就只能把那个致盒子给破坏掉,于是呀他自己只保留了一把钥匙,另外一把他嘱托给我替他保管了!”

  听了周阳的话,我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什么?另外的一把钥匙在周阳手里,这样一来的话那我不是可以将那个盒子打开了吗?我早就说过,晨晨一定会保佑我找到钥匙的,于是我的情绪显得有些激动,显然把周阳给吓了一跳:“真的吗?钥匙呢?钥匙在哪里?请把它交给我,让我打开那个盒子看看里面好吗?”

  “钥匙?”见我这样的着急,周阳也坐了一起,一面努力回想,一面说道,“晨晨把钥匙交给我之后,我便一直存放在床头柜里,可是后来因为惹事被关进了‘号子’里,再出来的时候我的床头柜已经被家里人整理过了,我也因此丢失了好几张CD,而那把钥匙我也就再也没有见过了,因为时间实在太长,要不是你今天提起盒子,我也早就把钥匙的事给完全遗忘了。”

  “不行不行!周阳,请答应我,一定要把那把钥匙找出来好吗?”我苦苦乞求着,为了让周阳更加努力地寻找,我还是决定再撒一个谎,“其实并不是晨晨没有把钥匙留给我,而是晨晨手里的钥匙也已经弄丢了,所以你必须要帮这个忙,必须要把钥匙找出来,拜托了,目前这可是唯一的办法了!”

  “好好好,就算挖地三尺我也帮你找出来!”见我着急成这样,虽然很困难,周阳也只好赶紧答应了,“可是现在已经很晚了,明天一早我们就下楼去找好不好?我相信呀,一定可以找得到的。”

  周阳的话的确没说错,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而且楼下周阳家还得做生意,因此我也只好忍到第二天天明,那一晚可真是度日如年呀,我怎么都睡不着,恨不得马上就可以到楼下去找钥匙,周阳把我搂在怀里,一直耐心地劝慰着我,这才让我的心情渐渐平定下来,可是我仍旧是彻夜未眠。第二天,还不到八点钟,我实在按捺不住,只好把周阳从美梦吵醒,然后跑到楼下,开始了翻天覆地地找寻。

  周阳把情况大概跟自己的母亲讲述了一下,便让自己的母亲尽量的回忆,在给自己收拾床头柜的时候有没有见到一把铜钥匙,并且将它扔到哪里去了,可是周阳被关进“号子”也已经是多年之前的事情,再加上那又只是一把小得很不起眼的钥匙,周阳的母亲又怎么会记得呢,虽然是这样,可是周阳的母亲还是很热情地帮着我们翻箱倒柜,一时间整个家里被弄得是乌烟瘴气、乱七八糟。

  我们几乎是把周阳的家给整个翻了过来,甚至是把所有可能容下钥匙大小事物的地方,哪怕是边边角角都翻看了好几遍,最后只是在周阳的窗台下找到了一把钥匙,可这钥匙的大小很显然开不了盒子外面挂着的锁,找了一整天,我们仍然是一点儿收获也没有,我真的是有些失望了,再加上打扰了周阳的母亲一整天,又把人家家里弄成这个样子,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吃过了晚饭来了几个客人打麻将,我们也只好罢手了。

  我垂头丧气地坐在床头,虽然心里很失望,可是却始终坚信凭借晨晨的佑爱,我一定会找到那个钥匙将盒子打开的,临走的时候,周阳也很郑重地跟我保证,无论如何一定会替我和晨晨找到钥匙,可是今天我们整整找了一天也没有找到,对这个途径我似乎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不过我还是要感谢周阳,感激他为我和晨晨所做的一切。

  我从兜里拿出钥匙,刚一把门打开,杨儿便匆忙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小跑到我跟前,着急的问:“你昨天一个晚上跑到哪里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我和、阿姨都很担心你呢!”

  我瞄了一眼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父亲,给了他一个歉意的微笑,听到从厨房里传来的声响,我知道那是母亲正在洗碗,我也知道杨儿之所以这么着急也完全是因为对我的关心,于是我一面走进屋子,一面解释说:“对不起,昨天下午遇到一个老朋友,因为有太多的话要说,所以就到他家去过夜了呢。”

  “有人要见你呢!”

  对于杨儿的话我一头雾水,有人要见我?我还没来得及追问,只见杨儿走过去打了一通电话,跟电话里的人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然后又跟我的父亲打了声招呼,便一把拉着我出了门,怎么回事?我完全不知道杨儿要做什么,于是我好奇地问:“你要拉我去哪里呀?到底是什么人要见我呢?”

  “宝儿!”听到这两个字我猛地一下子止住了脚步,杨儿也跟着停了下来,见我一副不知所措的神情,杨儿解释说,“这件事我一直都没跟你说呢!前几天在你家我接到了宝儿打来的电话,因为当时你不在,我就跟他聊了起来,并且把晨晨的事情告诉了他,他很担心你,于是昨天就从重庆赶了过来,现在就住在附近的一家旅社里,他很想见你,有很多话要跟你说呢。”

  “我不想见他!”说实话,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我觉得自己没有脸见他吧,更重要的是我了解宝儿对我的感情,当时他是因为觉得对不住我,不愿再隐瞒事实的真相而成全了我和晨晨,可是他一旦知道晨晨已经走了,便会把晨晨当初的嘱托继续下去,可是现在的我根本没有办法接受他,甚至是任何一段感情,所以我不能见他,也不想见他,我担心自己会耽误了他,之前他就已经为我守候了一年,现在的话,以他固执的性格恐怕会继续这样等待下去,我是个只会带给别人麻烦的瘟神,所以我真的不想连累他。

  “为什么?”面对杨儿的疑问我没有作任何回答,见我半天也没有丝毫反应,杨儿接着说,“宝儿是关心你,所以才奋不顾身从重庆赶过来的,为什么你不肯见他?难道不怕这样做会伤害他吗?”

  “我这样做正是因为害怕会伤害他呀!”我的情绪显得有些激动,我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只是边仍旧不住的喃喃地说,“你不会明白,你根本不能了解!”

  “我完全可以了解呢!”

  这是谁在我背后搭话?这个声音是这样的熟悉,我和杨儿几乎同时转过身去,不远处宝儿正站在那里,一双润红的眼睛死死地直视着我,颖颖也跟来了,只是他站在宝儿的身边时脸上神情显得有些气愤,我知道他和宝儿本身就是多年的好友,而我曾经在他面前说过会好好照顾宝儿的话也始终没有兑现,再加上所有的一切他都毫不知情,对于他来说我是一走了之了,而这恰好是他憎恨我的理由。

  我的视线和宝儿交汇着,就这样迟疑了很久、很久,好像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刹那变得悄无声息了,宝儿的泪水还是忍不住夺眶而出,静静地划过脸颊,他没有朝我走近,只是站在原地用一种脆弱得不堪一击的语气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见我,所以才自己找上门来了,我也知道,晨晨在你心里的地位会比之前更加的坚固,没有任何力量、没有任何感情可以让你将他遗忘,和晨晨比起来,我对你的爱显得太过渺小,因此你是绝对不会再接受我的,这些我统统都知道,可是,内心对你的思念却始终不能停止,因此我今天才会站在这里,才会出现在你面前,那是因为我爱你,这样的爱是不需要你回报,甚至是不需要你去理解的。”  

  听着宝儿的话,我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一时间我无言以对了,我想道歉,可是却觉得这样的话恐怕会更让宝儿伤心吧,我总是这样的无能和懦弱,永远只会辜负别人的感情,永远只会伤害别人的感情,我究竟是什么怪物?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事让我左右为难?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事使得我裹足不前?我好痛苦,可是我的痛苦却又恰好给周遭的人带去了痛苦,什么时候才能摆脱?难道真的因为是TXL而就要被永恒的诅咒吗?

  人生的意义到底在哪里?人是为了爱而生的,可是偏偏又会在爱与被爱的同时受到无尽的伤害,这究竟是谁定下的游戏规则?为什么笑?为什么哭?为什么迷惑?为什么来到我身边?又为什么要离开我?

  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坚强了?什么时候开始感到脆弱了?我们从哪里跑来,又将奔向何方呢?我再也找不到属于自己的棲身之处,恐怕连未来的期许都将被否定,总是勉强着让自己坚强起来,可是这样却使得我连笑都那么痛苦,孤单的来到这个世界,又将孤单的一人生存下去,我好害怕,我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害怕,没有晨晨的明天,仿佛觉得连太阳升起都失去了意。

  “很多事情我心里比谁都清楚,可是我仍旧不甘心,这也是为什么我今天站在你面前的原因,我想听见你亲口的回答。”我有些不明白宝儿的话,于是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盯着宝儿的眼睛,宝儿犹豫了一阵,才终于开口问,“那个,晨晨现在已经不在了,那么你可以爱我,可以让我留在你身边吗?”

  我没有想到宝儿最终还是这样问了,而实际上我心里也早已对这样的提问有了答案,可是当宝儿真正站在我面前的时候,那样的话却变得难以启齿了,我真的有些不忍心伤害宝儿,可是转念一想,如果现在不说,那么在不久以后一定会给他带去更多的伤痛,这样的心情似乎和我之前决定跟肖凌说出那一番绝情的话是相同的,不明白自己的人生为什么总是这样反反复复、犹豫而不决,最后我还是狠下了心,尽管说话的声音再温柔,可是那些字眼还是显得那样冰冷:“对不起,事到如今,我更加不能接受你。”

  我刚说完,宝儿就立即紧紧地闭上了双眼,可是眼泪仍旧不住的从眼缝里涌出来,宝儿深深的呼吸,然后死死地咬着牙关,哽咽了,宝儿的神情真的让我看了觉得无比的心疼,可是我不能心软,我不能害了他,害他为我白白的等待,我是绝对不能这样做的,就这样过了很久,宝儿才慢慢睁开眼睛,盯着地面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我知道了!”

  就在这个时候,颖颖却再也按捺不住,他几步冲到我跟前,然后猛地给了我一记耳光,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宝儿和杨儿也一样,顿时全都傻了眼,我重重地喘息,脸上仍旧没有一点儿表情,耳朵里却传来了颖颖指责的话:“混蛋!你真是天下最混蛋的家伙,你忘了之前跟我说过的话吗?你说过会照顾好宝儿,并且一定不会让他难过,可是现在呢?伤他最深的却是你,他为你等了一年又一年,难道你的良心都让狗给吃了吗?”

  “我知道,这些我全部都知道,可是晨晨为我付出了太多太多,我实在没有办法接受宝儿,颖颖,你是局外人,所以你是绝对不会了解的,我是混蛋,天下最大的混蛋,之前的那些话就当我从来也没有说过,而宝儿,我欠他的实在太多,但是却不能以我的感情来回报,只有把一切都寄望于来世了。”

  我话音刚落,宝儿便又冲我撕声地大喊了一句:“我说过了,不需要你的回报,我不需要!”

  “你不要总是说别人不能了解好不好?试问你自己又了解自己多少呢?对于事情的真相你不也是后知后觉吗?”面对颖颖的质问我哑口无言,而颖颖也显得更加激动了,“正是因为我是个局外人,所以我才比你看得更透彻,既然当初那个柳伊晨把你交给了小霆,那么今时今日他也会希望你和小霆在一起的,这些你又明白吗?抛开这些不说,难道小霆对你的一片痴心,还不足以打动你吗?”

  “宝儿对我的好,我全部都知道,也一定会永远的记在心里,可是……”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颖颖便抢着说道:“可是你还是不能接受小霆是吗?够了,我不要听你说这些毫无意义的话,你心里还爱着那个柳伊晨是吗?可是他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你对他的爱又还有什么用呢?难道一辈子【言情小说网:ẃẃẃ.6699xsw.com】都要这样继续下去吗?”

  “不!”听到颖颖在我耳边重复着那个“死”字,我压抑在心中的情绪终于在瞬间爆发出来,我对着颖颖放肆地大声呼喊着,“晨晨没有死,他没有死,没有!”

  “我终于知道那个柳伊晨为什么会死了?”说这话的时候颖颖冷笑了一下,我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于是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静静地等待着他的下文,“你本来是不属于这个圈子的,是他一步一步把你变成了一个G,这是他一手谋划的,他把你带上了歧途,因此他的死是上苍对他的惩罚,这是他亏欠你的,所以他才会难逃一死。”

  听到颖颖嘴里说出这样的话,听到他这样的污蔑我的晨晨,污蔑着晨晨对我的爱,我真的气大了,于是对着颖颖的脸部猛地一拳打了过去,颖颖一时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可是他仍旧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利马从地上爬起身来,还好杨儿及时阻止了他,否则恐怕我真的会和颖颖狠狠地大打一架。

  “颖颖!你还是先回旅社吧。” 宝儿把颖颖拉到一旁轻声地说,可是颖颖的情绪始终无法平静,他用一种毫不甘心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宝儿,宝儿犹豫了一下,他心里明白,这样一来或多或少的会破坏两人之间多年的友谊,可是最终他还是重复地说道,“你就先回去吧,不用担心我,我马上就会回来的,”

  这次颖颖没有再倔强,他用充满了仇恨的眼神瞪了我一眼,然后转身离去了。其实说实话,我很明白颖颖的心情,他是深爱宝儿的,正是因为之间存在着这种浓浓的友谊,所以才会对我这般怨恨,我不在乎,我也无话可说,可是我实在不能接受颖颖先前说的那一番话,他把晨晨的牺牲说成是上天对他的惩罚,把晨晨对我的无限的爱说成是谋策划,我当时真的是连杀他的心都有了。

  我渐渐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这时宝儿朝我走了过来,停到了我跟前,然后满怀歉意地说:“对不起,请原谅颖颖先前说的那些话,他真的是无心的,可能是因为他和芋头分了手,所以情绪才会那么激动。”

  “嘞?”听宝儿这样一说,我顿时抬起头来,一脸疑惑地看着他问,“他和芋头分手了?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

  “没有什么为什么,这个圈子就是这样,《蓝宇》这部电影里就有一句很经典的对白——两个人要是太熟了,也是时候该说散了。这一点你也应该能够明白吧!”说这话的时候宝儿的语气很低落,好像看透了圈内的一切而再也不抱任何希望了似的,他抬起手擦去眼角的泪水,然后继续说,“说到晨晨,他真的是个例外,也确实很伟大,你爱他,这样的选择没有错,其实在我心底,也被他的故事深深打动,我也很喜欢晨晨呢!”

  宝儿喜欢晨晨?那个时候我真的有好多的话想要跟宝儿说,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全部都哽咽了,我眼睁睁地看着宝儿转身离去,却没有伸手阻止,我想这一次我真的让宝儿死心了,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越来越小,我知道,我真的完全可以了解他此刻的心痛,然而自己却无能为力,最终我的脸上还是露出了微笑,因为我知道当我从宝儿的生命中消失以后,他的属于自己的新的生活便随之展开,我相信他一定会找到一个深爱自己的人,我默默地替他祈祷,为他祝福。

  我和杨儿走在回家的小路上,这个晚上气温很低,我不由得打了好几个冷颤,杨儿始终默不作声,静静地聆听着我演唱的、为晨晨而用心写下的歌曲:“当泪水滑过了脸颊,请相信那是幸福的火花,在进入永恒的长眠,这之前,陪在你身边……如果说伤痛真可以让人成长,我不该感到莫名悲哀、沮丧,如果说真的可以轮回再重生,我不该流下眼泪,努力为我留下来……享受喜悦和无奈,直到生命最后一刻也不愿意分开,直到呼吸已不在,血液心跳停下来,两朵灵魂从肉身同时离开。”

  【第三十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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