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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师专 下

2020-06-17    作者:GQQ    来源:www.6969xs.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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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应付点名不得不上的专业课,咪咪把所有的时间和力都消磨在图书馆,为了节省时间,她带上一个面包一杯水,一直呆到闭馆。咪咪喜欢读小说,于是读了大量的英语原版小说,渐渐地咪咪形成一套自己的学习方法,她先是读一遍英语原版,然后再去找到国内的中文翻译版,碰到有疑问的,就会琢磨译者为什么要这么译,为什么和自己译的是两个意思,她还会找出各种不同译者翻译的不同版本,几种翻译、自己的翻译和原文同时对照,反复比较,这时她才发现想要把原作者的意图翻译准确,真没那么简单,还要了解当时当地的历史文化、风土人情。比如她读《傲慢与偏见》时就误读了几位小姐的插科打诨,读《简爱》时又发现男主人公有时爱正话反说……咪咪这样的看书,是给自己整成了一堂一堂的大师公开讨论课,连图书馆管理员都记住了她。

  本来图书馆里有明文规定,馆内读书,不能同时借阅2本以上的图书,但管理员看到咪咪的读书方式,而且日复一日地这样读,她也偷偷给咪咪开了绿灯,甚至在看到同一原作的不同译本时,还会特意告诉咪咪,对此咪咪感激不尽。对于爱书好书之人,咪咪一律一视同仁平等对待,她刻篆印一枚送给了那个图书管理员。

  6月份即将期末考试的时候,图书馆一下子门庭若市热闹起来,人挨着人,密度堪比公交车。于是咪咪借了本书回宿舍看。咪咪躺在自己的上铺拉上床帘,选个舒服的角度靠好,她手指抚过崭新的封面:书名MAURICE作者E.M.FORSTER

  福斯特?是那个写过《看得见风景的房间》的福斯特吗?咪咪看过那本小说,挺喜欢的。咪咪翻开书,静静看起来。宿舍里没人,楼道里寂静。因为考试复习,整个宿舍楼都极其安静。临近中午,人声渐起、同学们陆续回来。乒乒乓乓的金属饭盒声,楼道里淅淅沥沥的水声,女生尖利的说笑声,渐渐又安静到无声。

  傍晚再次喧哗起来,咪咪默默地打开她床头的小台灯,继续看书。喧哗过去,一切又归于寂静。整个宿舍楼一片暗,只有一个窗户还有微弱的一点亮光。床帘里咪咪正打着手电筒看书,直到凌晨,手电筒的亮光一点一点消逝。咪咪在浓稠的暗中睁大眼睛注视前方,尽管什么都看不到。

  咪咪心潮起伏内心澎湃,这是她第一次在文学作品中看到了同性之爱。仿佛在茫茫人海中与所有人逆行,艰难独步中,意外看到远处同样的一个逆行人,虽无法触及,却感到一丝温暖与激励。她还没看完,不知道结局会是怎样。

  “I should have gone through life half awake if you’d had the decency to leave me alone.”

  “Perhaps we woke up one another. I like to think that anyway.”

  书中的两个人不仅唤醒了彼此,也唤醒了读者咪咪。莫里斯、克莱夫,怀着对两人未来的美好期待,咪咪在极度疲倦中沉沉睡去。

  早晨宿舍里同学们起床的动静吵醒了咪咪,最近的复习大课,老师都要点名,不得已,咪咪带上那本《莫里斯》去了教室。大课人多,咪咪挑一个不起眼的位子坐下,翻开小说。应付过点名,咪咪开始投入看书。看着看着她觉得意外,当初那个热情表白的克莱夫竟然退缩了,他逃避莫里斯,还去结了婚?这个婚他结得理所应当甘之如饴,还有TXL在那个时代竟然被判刑……咪咪痛苦地合上了书。

  咪咪如行尸走肉一般跟着同学去了别的教室,去食堂吃了饭。下午没课,咪咪躺在床上拉上床帘,翻开小说。直到夜深人静,所有人睡去,咪咪终于看完。她合上书,侧身躺着缩成一团。还好莫里斯遇到了他的阿列克,还好他们可以避世于绿林,可哪里是我的绿林呢?咪咪从枕头下摸出汉显传呼机,上面是零露发给她的传呼信息,大部分都没舍得删除:

  “上下楼不要跑,咪咪”

  “夜凉了,要记得盖好被子,咪咪”

  “周末文化宫有画展,一起去吧,咪咪”

  “我们生日快到了,你想怎么过?咪咪”

  ……

  咪咪把传呼机紧紧贴在胸口,在毫无头绪的思念中睡去。

  90年代末,一种红火热闹的促销模式席卷了北方大地,很快这股风也刮到了咪咪所在的小城。经过本土的吸收与改良,就成了一套不伦不类的流程:先是锣鼓队的热闹喧嚣打开局面,接着是小姑娘的劲歌热舞聚集人气,然后进入正题开始卖货,最后做游戏抽奖。这种促销模式在小城小镇所向披靡屡战屡胜,神奇地适用于任何领域,家具电器、服装百货、书籍文具方方面面。

  咪咪的加入最早是因为那个家具厂的老板,他带着自己的家具参加展销会。可能是南方早就刮过此风,老板驾轻就熟。他找了几个歌舞团演员在摊位前放着大喇叭唱唱跳跳,效果很好,家具大卖。那些演员们一看卖得不错,临时抬价,老板一生气把人全部轰走。通过咪咪在学校里找了几个艺术系的女生,也没那么复杂,就跳健美操。本来咪咪头疼这种事,在听到一天一百会,立即同意。健美操她在学校体育课上都学过,反正她站在后排,着头皮跳过几场之后,就适应了。

  于是在大一之后的暑假,咪咪和小伙伴们流连于各个卖场、开业典礼、展销展览会,忙到没有时间去看她的姐姐。零露得知后,很好奇咪咪跳舞会是什么样,她会穿裙子吗?在一个休息日,零露来到咪咪打工的一家商场。还没到广场,就听到了大喇叭里传出劲爆的舞曲一震一震的。临时搭建的舞台周围已经围了很多人,零露站在外围寻找台上的咪咪。

  舞台上,6个小姑娘身穿统一的服装,上身蝴蝶袖套头衫,下面是条紧身弹力,浑身亮闪闪的。前排3个后排3个,咪咪就位于后面的中间,正好被挡住。零露怀疑这是有意的安排,事实好像也证明了零露的怀疑。

  仔细看,咪咪跳得好像慢了一拍,从头到尾心不在焉,还在一次转身时转反了,就要和后面的女孩儿脸对脸悲剧时,还好咪咪反应快,一下子来个360度旋转,又转回去了。零露不忍直视地捂住眼睛,肩膀一抖一抖地偷笑。我的咪咪呀,你除了贡献了一个标准的身高和青春靓丽的脸蛋,其它实在是乏善可陈呀!

  休息期间,零露绕道临时的后台,看咪咪正在整理磁带。咪咪看到零露,惊喜地张大

  “姐姐,你怎么来了?”

  “我都两个星期没见到你了,你比我还忙!”零露嗔怪地说。她左右看看混的后台,问咪咪,“要跳一天吗?”

  咪咪摇头:“不用,一上午。”

  “你这么跳,没问题吗?”零露指指自己的喉咙和胸口,她最关心的是咪咪的哮喘。

  “没事,间隔一刻钟才会跳几分钟。”咪咪浅浅地笑着。

  “咪咪,你这么跳不会被开除吗?我觉得你和其他人可不在一个水平上啊。”零露逗她。

  “不会被开的,我挺有用的,他们的磁带道具服装都是我负责。”

  零露听了点点头,不错,至少还知道勤能补拙。

  两人静静地互相看着,都不再说话。一直到巨大的音乐声再次想起。

  “姐姐,你回家休息吧,别等我!”咪咪大声说着,和其他人一起跑上舞台。零露站在很远的地方怅然若失地看了一会儿,回了家。

  暑假很快过去,开学后咪咪还坚持周末打工做促销,但她很快发现自己身体不行了。秋风渐起,咪咪不带口罩就感觉气紧。几分钟的健美操,咪咪跳下来也会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无奈之下,咪【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⓺⓽⑥⑨zz.com】咪退出打工,又回到了图书馆。她买了许多空白磁带,去英语系的语音室翻录了大量欧美流行歌,每晚带着耳机在歌声的陪伴中入睡,早晨被一圈圈缠绕在脖子上的耳机线勒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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