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爱的归宿之黑色七月

  第九十七章爱的归宿之黑色七月

  人生无常。

  二OO四年七月，本应是个今人愉快的月份，我儿子要放暑假，我和高爸爸有可以相聚一个多月了。

  一天晚上，我突然接到父亲的电话，电话中，父亲的声音嘶哑而惊惧，他告诉了一个让我昏厥的事情，我妈妈和秦阿姨到邻近一个县去朝庙，途中遇到车祸，一辆中巴车中二十多个善男信女全部遇难，无一人幸免。

  我急忙跑到父亲家，科长和他的家人已经赶往出事地点，父亲在家象个无头苍蝇，已经六神无主了。

  父亲一看到我，一下瘫到在地，这个刚强乐观的老人，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我扶起父亲，压抑悲痛，不住地安慰他，等他稍微平静下来后，我问：“告诉哥哥他们了吗？”

  父亲已经没有力气说话，只是摇头。

  我赶紧打电话，我哥哥，姐姐、妹妹他们在我外县一个工地上，我叫他们直接赶往出事的地方，然后叫来李大哥，连高爸爸和儿子都没来得及告诉，就奔往出事地点。

  路上，我努力压住悲伤，我告诉自己，我千万不能垮，一定要撑住。

  李大哥把车开得飞一般，我知道他也着急，我不住告诉他，慢点，慢点，李大哥不知道应该怎样安慰我和我父亲，只是说他知道，让我们放心。

  我们赶到邻县，母亲他们的遗体已经送到了殡仪馆了，望着摆放整齐，用清一色白布覆盖着的遗体，我不禁悲从心来，科长他们已经先到，科长的大儿子走过来，指了指我母亲的遗体。

  我不想再多说当时惨绝人寰的场景，我只知道母亲他们参拜了佛祖菩萨后，又乘车下山，在半山中为了让一个骑摩托的人，司机动作过大，车从山腰翻滚到山底。

  我想问，菩萨呢？当你的忠实信徒们遇到灭顶之灾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显灵呢？

  一车鲜活的生命，就瞬间变成了一捧骨灰。

  我们回到家，安排母亲回老家下葬的事，大嫂突然发话了：“爸爸妈妈就不该到城里来，要不然也不会出这样的事。”

  我没有搭理她，哥哥拉拉她的手，她还在喋喋不休地说：“不到城里来，就不会认识什么秦老师，就不会一天到晚东跑西跑。”

  我冷冷地望了她一眼，父亲怒道：“你说够了没有，现在你怪谁，人家秦老师也死了。”

  她还要辩解，大姐夫打断她：“你不要说了，就说说母亲的后事怎么处理吧。”

  我提议在城里公墓给母亲找一块好地方，哥哥妹妹他们都表示反对，说还是要回老家祖（言情小说网：www.₆⁹⑥⁹xs.Cc）坟。

  我说，现在老家也没有什么人了，我们这一辈还能经常回去添一捧土，烧一柱香，等下一辈起来，还有几个记得什么老家。

  他们都反对我的建议，父亲开口了：“就依小冰的，在公墓找一块地，最好要地方大一些的，我死了好和你妈葬在一起。”

  大哥说：“爹，这样不好吧？”

  父亲说：“莫啥不好，我们一家风风光光出来，你妈就这样回去，还说是拜菩萨死了的，不怕人家笑话？还说我们老郭家没做好事。”

  父亲说：“你妈死就死了，她的命就是这个样子，不准怪张怪李的，”他瞪了大嫂一眼，“你妈如果不进城，享得到这十年清福吗？我看是她把菩萨敬得好。”

  我找了一个阴阳先生在公墓看了一块地，我本不信这个，我父亲也不信，但为了母亲灵魂安宁，我和父亲也只好按照传统习惯办事。

  母亲入土为安，我们兄弟又各做各的事。

  送走了儿孙，父亲就垮了，别人说我父亲坚强，只有我知道他是强装的，做给儿孙们看的。

  高爸爸天天陪我父亲，尽量安慰他，晚上，他回我们家，我就留在父亲处陪他。

  科长也来看过我父亲，他人也老了许多，他拉着父亲的手，一个劲说对不起。

  我不知道科长的对不起是因为秦阿姨让母亲迷上了佛教，经常邀约她四处拜佛朝庙，还是因为他和父亲的不合常礼的爱触怒了天条？

  我父亲有这种想法。

  我父亲经常回忆和我母亲的一生，我母亲去的时候才六十多，但和父亲相知相爱五十多年。

  “你妈年轻时可是我们那里的大美人。”晚上，我和父亲睡在一起，父亲就说他和母亲的往事。

  我母亲虽然不识字，但因为出众的美貌，还是得到很多男人的亲睐，包括许多吃皇粮的，但我母亲毫不动心，她把自己一生的爱，都交给了我父亲。

  “我以前对不起她，我年轻时背叛过她，她都知道，但她从不大吵大闹，只是轻言细语跟我说，说得我自己不好意思了，就断了跟那些女人往来，没想道，我老了，又背着她干了那么多荒唐的事情，她却蒙在鼓里。”

  我知道他在说他和科长之间的事，这事也只有我知道，父亲为此深深自责。

  我也隐隐约约知道父亲并不是真心喜欢和男人过性生活，他这样做，多数是出于无奈，母亲一心向佛后，就戒了红尘，父亲那时才五十多，身体壮的很，让他老人家也清心寡欲，过苦行僧的生活，确也不近情理。

  与科长的同性爱，一是出于好奇，二是出于身体的需要，他们交往多年，椐我所知，父亲大多是被动，或出于顾科长的面子。

  新奇过后，父亲就觉得和一个男人那样，多少都有些不自然，他说有悖常伦。

  他本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异性恋。

  对他和科长的事，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个暑假，我都陪父亲度过，白天，高爸爸和儿子过来吃饭，晚上，他们爷孙回那边睡觉，这一个多月，我心情坏到极点，一是因母亲的意外事故，二来是因为父亲的神神叨叨，母亲走了，悲伤一阵，就能慢慢释怀，人毕竟都要走那条路，怎样照顾好活人，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我给父亲说，我准备叫妹妹不再务工了，专门回来照顾他，父亲不同意，说妹妹两个孩子还没有成人，负担也重，虽然我答应给她开工资，但这不好，再说，他不喜欢跟他们住一起，没有话说。

  我知道父亲最喜欢我，肯定想和我住一起，其实，我也不想让父亲跟别人，现在高爸爸不在家，父亲和住没关系，等两三年，儿子上大学了，高爸爸回来，那多尴尬啊？

  管他呢？过一天算一天吧，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