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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一
城市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中慢慢显露了轮廓，金黄色的镶金边儿的楼群密集在远处绵远的山峰之后，公路此时只有我们的车孤独而安逸的疾驶而过，擦着空气撕裂般的穿行在蜿蜒漫长的柏油路上，路边低矮的护栏外防护林偶尔在视野里闪现，松在这冬日来临的光景里仍然保持着一份绿意，自然里也总有貌似的另类而已，在别人都纷纷黄了叶子而后凋零的时间里是在抗争什么？是在昭示着什么？只是路人不同的心境罢了。
此时的老田已经提防的没了言语，连眼神都显得游离，时不时的望一眼左边窗外透过早晨的风景里，轻轻的让人不经意察觉不到的叹息里是在等待着什么呢？他的手故意的敲打着方向盘上包裹的黑色牛皮发出“哒哒”的无聊声音。
车里出奇的安静两人都各怀鬼胎，谁也不愿意打破这寂静，仿佛是站在了已经各自画好的领地般的谁迈出一步都会失落了阵脚。
“放个音乐呗。”我憨憨的说着不疼不痒的话，抛砖引玉的勾引着他的话匣子，岂不知他本就是个三脚踹不出屁的倔驴，生人面前根本就没话的人，此时没话找话说的念头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早被他一眼看破。
“没碟！啥时候看见车上有碟的？”他骄傲的微仰着下巴，一副揍死都不解恨的模样。
“收音机总有吧！”我瞅着窗外飞驰而过模糊在眼前的颜色。
“现在才几点？还不到上班点儿。”他敷衍的语气里更多的是隐藏不住的责怪。
我突然的回头看着他不以为意的脸色，握紧了拳头，越发止不住这种毫不在意的态度和不理解的纠结。
也就在这紧握的拳头里我才突然的意识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之间或者说是我对于他不再是沟通，而更多的是揣测。我揣测他也等待他来揣测我，他揣测的对我就感觉幸福难忍，他揣测的错我就感觉失望的难捱。这种心情就像上了毒瘾般的欲罢不能，让人愿意一次一次去伤害彼此而沉醉其中。
“你就不想知道我去民政局干啥？”我玩着手指头装作平常聊天一般的感觉，尽量不露声色也尽量不去给他任何的压力。
“民政局是结婚、离婚的地，还能干啥？”他反问，从鼻子里望外冒着不屑。
“明知道手里拿不到的东西而心里想要的时候，你知道这种感觉么？”我侧脸望着他的反应，他嘴角抽搐了下就变成了一座风化的雕像。“我就是想跟你走进去看看，不为了什么就想着找一下那种感觉，我相信不真正的到哪里永远不知道领证是啥感觉。”没有了底气，说话的力度越来越低的是让自己的心听到罢了，亦或者是胆小、懦弱，总之是无法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开的秘密，他能走到这一步是怎样的一种勇气，谁会去把这份得来不易的一切付诸于一众毫不相干的人的嘴下撕咬、剥离。
头发上轻抚而过的手掌传递着一种信号，是黑夜里海上帆船上的一盏灯，摇摇欲坠。
“那先去民政局，再去购物。”他洪亮而磁性的嗓音没有了半丝的犹豫、疑惑，是坚定、无比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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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车里，远处的队伍像长龙般的已经排到了马路上，她（他）们在冷清的风里跺着脚，相互低声的言语着，那队伍最前面已经把民政局的大门紧密的堵住，早晨七点结婚赶大早，我倚着他歪躺着欣赏。
幸福和满足有时像病毒是会传染的，一对、一对的璧人脸上都洋溢着别样的光晕，身体仿佛是人世间最轻灵的物体，一阵风或是轻跳都可以跳到云朵般的轻盈。在这里的等待没有不耐、没有沮丧、咒骂，有的是憧憬、希望。
“真幸福啊。”我酸酸的低声的说。
“我们也很幸福，幸福是装在心里的。”我上扬着脖颈，他低头。他的眼就像是月牙儿弯弯的恰到好处。
民政局的大门开的时候，他们都井井有条的等待着像是被装好了某种程序，而在队伍里有一个奋力往前扎的臃肿身影，那是不懂事的我，一边挤一边喊着“我不是结婚的，我就是看看。”惹的队伍的男人们横眉冷对的像是要把我吃了似的，女人们有的捂着嘴，有的用户口本遮挡着跟旁边的男人说着什么。
“你慢点儿，慢点儿。”这熟悉而浓重的声音对我来说无疑就像是打了兴奋剂更拼命的冲。“不好意思，借个光、借光，我家孩子，我家孩子。”这话怎么听都没听出半点不好意思的味道来。
谁愿意在领证这么大好的日子里跟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较真的？再加上这俩人没有插队的嫌疑，大家也都很配合，或许是怕碰到了准媳妇也是有可能的，我好笑的想。
民政局办理婚姻登记的房间并不是很大，不大的空间里因为有秩序的排队人们都等在外面，我坐在等待区里看着墙壁上按照年代摆放的大幅结婚照。
三十年代的婚纱。
四十、五十年代农民风的质朴。
六十年代红宝书捧在胸前。
七十年代的军装。
八十年代的西装和旗袍。
九十年代回归三十年代的婚纱
现代质感和品味，牛仔裤休闲的着装。
穿越近一个世纪的古老幸福就真实的展现在眼前，婚姻登记是多么简单的手续，户口本、身份证，2寸照片。
我们都有
我们都没有。
一个轻轻的、有力的、霸道的、不容置疑的声音慢慢传入耳朵里。
“两个人认可得到社会的认可。”
“两个人认可得不到社会的认可。”
“那种认可重要？”
回头他站在身后，阳光洒在了他的身上。
“你未老，我尚年少。”
我笑着说。
心头涌起的一股思绪，借一方你们的地界让我俩在这里留下足迹，来日方长。谁比谁幸福，你说不算，我说不算，岁月、来人总会大声的替我们刻下这份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