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老哥哥的牵挂

  人的一生似乎离不开个缘字。异性也好，同性也好，老少也好，总是在冥冥之中相遇或别离。特别是我们这些人，遇见了，爱也好，不爱也好，都是有缘。别离也是因缘而尽，或者缘份浅薄，尽管也会伤感，也会有所牵挂，终会离去。而彼此的牵挂，也是缘。

  那一年我的工作调动，到单位所属的下级公司任职，地址在市郊的一个镇里。小镇不大，镇里也只有几百户人家。浴池就更少了，只有三家。而这三家中，只有一家条件好一些。那两家真的去过一次就不想去第二次了，当然浴票也便宜不少。说老实话，对我来说洗个澡贵贱也花不了几个钱儿，到哪儿洗都一样。但不能到条件太差的地方去，毕竟在单位和社会上都有点位子，脸面挂不住啊。所以打听了一下，只到那家条件好一点的浴池去洗了。

  从小我就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周至少洗一次澡，到了这里也不例外。只是时间放在了周六，这天是镇里的大集，来往的人也很多，洗澡的人也就多了一些。这天浴池的生意最火，水也烧得热乎乎的，下到40多度的水池子里泡一泡，烫一下，浑身舒坦。当然，还有我不说你也知道的原因了。

  连续去了几个周六，并没有什么新的发现。大多是农民，纯朴自然，可以说脏话粗话，但骨子里的封建意识还是比较强的。有这么老哥俩，一看就是酒友，但是相互搓澡时只搓后背，前面不让动（许多农民舍不得花钱搓澡）。有些没结伴来的人，也是很少花钱搓澡，后背用毛巾噌噌也就算了。这当中如果有老人，我会上前帮忙搓搓后背，绝不敢越雷池一步。

  一个月之后，发现了猎物。一个七十几岁的老人，白净的脸堂，身体硬朗，精神也不错。我第一次洗澡时他来过一次，也可能是头一次吧，当时没上眼。这次本来也没注意，我在热水池里泡着，他在我身边下来了。池子里人挺多，他的一只脚先伸了下来，碰了碰我的肩膀，我往旁边挪了一挪，他下来了，挨着我坐到了池子里。我扭过头看他，他也正好在看我：

  “对不起！”他声音不高，脸上带着一丝歉意。

  “没关系，都是来泡澡，人这么多，难免蹭一下碰一下的。”我带着微笑。

  忽然，我有了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要知道，在东北这地方，特别是农村，人们见面的语气词粗犷、豪放、大嗓门。一见面就是“嘎哈缺？”或者“吃啦吗？”即使是道歉，也是“对不住啦啊！”很少有这种文质彬彬的说话。

  “您老高寿？”我有意搭讪。

  “虚有七十三。”他伸出三个手指。

  我断定，这不是普通的农民，他有一定程度的文化底子。后来的接触证实了我的判断。老人姓左，曾经是市里的一家照像馆里的摄影师。退休以后在老家，离镇上五里地的左家沟买了所房子，夏天来住上一段时间，上冬以后再回城里住暖气楼。夏天住这的时候，一个月来镇上一次，顺带烫个澡。

  那天我们聊了很长的时间，一直到洗完澡也没聊完。从浴池出来，找了一家小吃，又对饮几盅。临别时，我告诉他，我每周六洗一次。他说下周六他也来。这样，我们交上了哥们儿。

  后来我们有了肌肤之亲，他那个长长的让人着迷。

  一年之后，我被退了二线，回家休养。恰巧，女儿生孩子，让我们去照顾小孩儿。我和妻子离开了我的城市去了河北。几年了，我和左大哥偶尔打个电话问候一下，但渐渐地少了。只是心里总是有那么一些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