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历史总是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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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史总是相似。要不是他头上的伤口提醒二嗓，二嗓几乎以为自己又回到他突然暴走的当晚。二嗓定定地站着，满眼尽是他的狼狈、疲惫。

  他上演着重复的戏码，与前次不差分毫。每个步骤都熟练得让人心疼，像触发机关后的齿轮，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生生往前推转。

  他吐完后缩进墙角，抱着自己的双腿坐成一团。

  他抬头看着二嗓背后的墙。二嗓冷着脸掩饰自己的同情，不仅没有弯腰扶他，倒走上前去狠着劲踢了他的侧肩一脚。一脚踢止了他的泪，没有止住他震颤的肩。他看清二嗓站在自己身前，断了撞墙的念头，只抬着一双错乱的眉目望着二嗓。

  他的神色落入二嗓眼里，像一股席卷岁月的旋风扯着二嗓落入回忆的涡轮。二嗓的父母是模范夫妻，却不是模范父母。二嗓尚且年幼之时，父母二人溘然长逝，独留二嗓残喘人世。二嗓的父母在临别之际，双双弥留这种神色。二嗓厚重的温存和嗜武的脾气就是在此基础上渐趋融合的，前者源于直面生死的豁达，后者源于直面生死的恐惧。

  二嗓心里老是想，这样的神色，但愿天底下再也找不出第三人。

  他，就是（言情小说网：www.₆⁹⑥⁹xs.Cc）第三人。

  二嗓意识到，蜷在角落的这条承蒙自己多次相救才保全下来的薄命，莫不是父母的亡魂眷念于此？二嗓始终不愿为人父，更是极易动粗，打跑了许些女方，更打断了媒路。婚姻之事悬而无期，虽得自我不弃，得社会不弃，早已出落为铁打般的汉子，不免孑然一身。

  什么救命恩人，什么再生父母，什么情啊爱的，二嗓不想那么多。

  二嗓只觉他的眼神越发错乱，自己的情绪越发高涨，忙跪在地上膝盖发力“噔噔噔”向他蹿去；一把架住他疲软的身子，颤抖着手来来回回抚摸他的脸，口里重复着：“爹，娘，你们果然没忘记嗓。见了嗓要高兴，爹。娘，咱不哭了啊。”二嗓劝着爹笑，爹面无表情；二嗓抹着娘的泪，怎么也抹不尽。

  他的脸色逐渐惨白，目光转为呆滞，一口长气卡在了喉咙，挣扎着要站起来。二嗓几乎被点燃了神志，双手箍住他的腰腹部，猛地往内一压，大喊一声：“娘！！！”

  他本能地挣开二嗓的怀抱往前倾，一小块呕吐物从他嘴里飞出。他大口地喘着，仿佛在水里憋了一口长气。二嗓听得喘气声，迅速从臆想中脱离，立马明白了刚才发生的一切。照着他的腰猛拍了一掌，骂道：“有种你就别喘气，接着撞墙啊。”

  他吃了一响掌，回过头来打算还嘴，却看到二嗓脸上“扑棱棱”的泪痕。他心里一热，误以为二嗓为他担惊，还真就还了“嘴”，贴着二嗓的泪痕开始舔舐。

  二嗓心里还留有几分“见着”爹娘的感动，哪里招架得住，赶忙推开他，起身出了浴室。

  他愣在原地，痴痴地笑，像得了绝症。诱发病情的正是药引子一般的二嗓，可怜天底下只有这一副药能救他。

  正因为天底下还有一副药能救他，他又该是何等幸运？